暖巢人
荆紫关,一个在历史的风浪里颠簸了千年的古镇。她背靠八百里伏牛山,坐拥逶逦的丹江水,一路走来,经历过,也见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但是故事不会因为它经历的太多而停歇。悲剧发生在1979年农历十月。
荆紫关,一个在历史的风浪里颠簸了千年的古镇。她背靠八百里伏牛山,坐拥逶逦的丹江水,一路走来,经历过,也见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但是故事不会因为它经历的太多而停歇。悲剧发生在1979年农历十月。
荆紫关镇卫生院的待产室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马长青的老婆要生了。听着叫喊声,马长青急的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他趴在门口向里面张望,却被医生骂了出去。现在他多想陪在老婆身边给她加油打气啊,虽说那样减轻不了老婆的疼痛,但至少会让老婆心里感觉踏实。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马长青感觉老婆的叫声越来越无力,他的心开始打颤,嘴里念念有词“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可是事情并没有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待产室门开了,一群医生护士慌慌张张的推着病床出来,马长青刚走过去,就被医生推开了。看着医生护士的表情,马长青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跑过去一把拉过一名护士,护士尖叫一声,但立刻被马长青的扭曲的表情吓得闭上了嘴巴,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马长青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他抛开了平时的温柔敦厚,厉声喝问“我媳妇儿咋了?”
小护士被他吓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马长青低骂一声“信球!”就扔下小护士,去追病床了。他老远看见医生把他老婆推上救护车,就加快速度跑过去钻进车里,抓着医生的胳膊,红着眼睛看着医生的脸。医生的回答就冷冰冰两个字:难产。
马长青的耳朵被那两个字炸的嗡嗡作响。在他的认知里,难产往往和死亡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从内到外都凉了。他跪在担架前,紧紧握住老婆的手,这时他才发现老婆的身上都是湿的。生理盐水改变不了她面颊的苍白。
“这么大的医院,难道拿不出一个法子,还要往县里送?!”马长青强压下心里的恐慌和愤怒。
“办法倒有,剖腹产,不过医院条件太差了,做不了。”医生理解他现在的感受,语气变得温柔了一些。马长青并没有因此就对医生感恩戴德。他紧紧抓住老婆的手,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他希望老天能听见他的祷告,让老婆脱离危险,可不幸还是降临了。由于县医院比较远,路途又颠簸,耽搁了时间,以至于救护车刚开进县医院大门,产妇就不行了。医院不得不弃车保帅,把孩子从她产妇的肚子里取出来。
马长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住老婆冰凉的手,呆愣愣的,不知道是该为新生命的诞生庆幸,还是该为死去的老婆痛哭。但现实容不得他这种矛盾体的存在,一切都得按照习俗来。就这样,马长青眼睁睁看着老婆被无情的习俗拖进冰冷的土坑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在这件事上,马长青从老实巴交的父母那里得不到什么安慰的说辞,一切苦痛只能由他自己慢慢去过滤,去净化,但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虽说结婚只有一年多一点,但是马长青和老婆的感情是无法言说的。老婆的离去对马长青来说,不单单是少了一个在一张床上睡觉,在一口锅里吃饭的人,而是以后的人生中,少了一个相互慰藉,相互扶持的支柱。现在这个支柱倒塌了,马长青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命了。
可日子总是要过的,尤其是当一个小生命还在怀里嗷嗷待哺的情况下,马长青不得不隐藏那份本不应该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哀痛,去为小家伙的口粮奔波劳累。这样一来,小家伙只有交给母亲照看了。当母亲从马长青手里接过孙子的时候,心里的激动无法掩饰。是啊,女人一辈子激动地时刻就那么几次——结婚,分娩,当奶奶。前两样她都经历过了,现在这最后一次激动地时刻也来临了。
“叫个啥名儿?”母亲看了眼马长青。尽管老实,但是她也知道儿媳的离去这对儿子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在问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不想给儿子带来一丁点额外刺激。
马长青没有吭声,他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老婆离开的事实,无神的双眼清晰地表达着他内心的情感。老婆就这样走了,剩下自己一个人该怎么熬过这困苦的岁月。不,孩子,我还有个孩子!马长青的双目突然绽放出一抹明亮的色彩,盯着母亲怀里的孩子。
母亲一直在等儿子的回答,见他这副摸样,心里一惊,唤了一声:“长青!”
马长青浑身一震,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母亲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阵后怕,儿媳刚走,儿子如果再有啥状况,这一家人可怎么活!见儿子神色正常了,就说:“给娃起个名吧”
“就叫永福吧。”马长青想了一下说。“儿子,愿你永远平安幸福!”在心里,他给儿子许下美好的祝愿。
现实之所以是现实,是因为它总是能够在人们困苦哀伤的时候来一场雪上加霜,而且来的那么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
事情发生的时候,马长青和父亲马有才在丹江河边的码头上干活。
镇上计划修一条跨江大桥,把江对岸的陕西和湖北连通起来,以便增加三地的贸易往来。另外,趁冬天河道水浅,把桥墩做好,等桥修好了,荆紫关镇的乡亲去对岸就不用惆怅了。这可是一项造福全镇百姓的大工程啊,老少爷们儿一个个干劲十足。虽说是冬天,却都只穿一件贴身汗衫,满河滩都能看见油光光的赤膊膀子。拉水泥钢筋的大卡车来来回回,掏沙坑的的机器轰轰炸响。
“有金子!”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尖利地变了腔调。
丹江河里有金子,这是全镇人民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政府禁止私人和企业淘金,所以亲眼看见金子的人却不多。
真正听到这声叫喊的人没几个,在轰轰隆隆的机器旁边,人们只用眼睛看。很多人就看见一个人跑到沙坑边,义无返顾的跳了进去,然后被机器冰冷的爪子和着泥沙一起给掏了出来。
马长青是被人流涌到了那个沙坑跟前的。待他站稳身子,却发现场面突然变得却异常安静。马长青的目光也被大伙儿拽到了沙坑边上,下一刻,他脑子翁的一声炸开了,金子没看到,倒是看见沙坑边上倒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确切来说是一具尸体,那是他父亲马有才的。
马永福想不明白,那个叫喊的人的声音是怎么突破机器噪音的干扰,传到父亲耳朵里的,以至于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竟奋不顾身的跳进沙坑里。
他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他往前迈了一步,喊了一声大,就一头栽倒在沙地上。人们手忙脚乱地掐人中,往脸上喷凉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让他缓过劲来。但是他两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这段时间不幸的事一桩接一桩,就算马长青的骨头再硬,也经不起天道无情的轰砸。他就那样瘫坐在地上
版权声明:本文由999sf传奇新服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