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站在彩虹的这边，始终无法跨越到另一边，抓住红橙黄绿青蓝紫。
你站在彩虹的另一边，始终无法靠近我这边，拍下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是梦梦，你的梦梦。
你是童童，却不是我的童童。
你是属于彩虹的童童。

By花语珊




一

小时候，爸爸对我说，彩虹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有7种颜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
小时候，你对我说，彩虹之所以吸引你，是因为它有7种颜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歪着头，望着彩虹，还来不及脱掉身上的黄雨衣，发现旁边荷叶上泛起的水珠也有着7种颜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
爸爸说，彩虹在高高的天空里，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说，彩虹在荷叶上的水珠里，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
你说，彩虹在你柔柔的心里，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
红橙黄绿青蓝紫。
红橙黄绿青蓝紫。
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够不着。
你喜欢的红橙黄绿青蓝紫。
恩，在那个泛着雾气的童年里，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满满都在我们的黄昏里。

二

长大的时候，爸爸对我说，我的个子要是再高些，就能够得着那拥有7种颜色的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
长大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的个子早已经高到能用镜头拍下拥有7种颜色的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仍旧只是歪着头，望着你，刻意去忽略荷叶上的水珠已经蒸发完毕，连同我对你的心。
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不同角度的红橙黄绿青蓝紫，却没发现我的影。
红橙黄绿青蓝紫。
红橙黄绿青蓝紫。
红橙黄绿青蓝紫…….
那是儿时的玩具给不了你的快乐。
那是我给不了你的慰藉。
那是彩虹才能给你的希冀。
恩，在这个樱花早已落满地的夏季里，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满满都在我们的世界里。

三

你出国之前送给我一个迷你的彩虹模型，它不断对我释放着我排斥的7种颜色：
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说不就是一成不变的红橙黄绿青蓝紫吗？值得你为了它们舍弃这里的一切吗？
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调了调长镜头，透过玻璃折射的太阳光线里，用近乎痴迷的神情最后一次对我低语：
“不同地区、不同民族对彩虹色数的认识存在很大的差别。美国和英国人认为彩虹有6种颜色，比我们认识的7种颜色中少了蓝色；德国和法国人在有的场合认为彩虹只有5色；还有很多国家认为彩虹只有4色或3色；在日本古代认为彩虹有5色，在冲绳地区甚至有人认为彩虹只有红、黑（青）两种颜色。
牛顿最早对太阳光进行了了解，并数出其中含有7色。实际上，彩虹是连续的一到颜色带，可以说它有无数色。所以我要走遍全世界，拍下每个地方不同颜色的彩虹。”
那一刻我真的恨你。
也真的恨那一条红橙黄绿青蓝紫为主要色的颜色带。
它夺走了爱情蓓蕾初绽的机会。
它夺走了最后一次我们谈论的话题。
它夺走了我的你。

四

也许是受了你的影响，我也渐渐迷上了光学的原理。不同的是，你手中拿着的是昂贵又厚重的摄相器材，我手中拿着的是昂贵又奇特的光学仪器。
每每看到一束束光线从显微镜射到特定的位置呈现各种形状上时，我总会忍不住想起你，还有你的彩虹。
你现在在哪里？
上次的明信片告诉我，你沿着撒哈拉沙漠走了好几圈，才不得不屈服于蒸发掉全世界水份的强光下——这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家伙让你曾一度失去了彩虹。
前次的明信片告诉我，苏格兰上空的双重彩虹足足让你兴奋了半年，尽管当时你身无分文地睡在天桥底下——那也是你发现双重颜色带的地方。
在前前次的明信片里，你说红色光在阳光中折射的角度是42度，蓝色光的折射角度只有40度，所以每种颜色在天空中出现的位置都不同——那是你附卧仰身原野森林数百天证实的结论。
《圣经》告诉你：“虹必现在云彩中。”神晓谕挪看见彩虹，便想起他与各样有血肉的活物的约定。
你告诉我：“虹必现在你的生命中。”你看见彩虹，便想起要一辈子追逐它的痕迹，让自己的灵魂也呈现7色的约定。
红橙黄绿青蓝紫。
可恶的红橙黄绿青蓝紫。
我知道，你已经回不来。
就算你把世界上的彩虹全部照完，你也不可能再回来。
我只能在显微镜下观察你的彩虹，了解你的彩虹。
我只能在明信片里默默读你和彩虹，懂你和彩虹，爱你和彩虹。
五

最近都没有你的来信，我以为是另一个地方出现了与众不同的彩虹，将你的心思牢牢抓紧。
我突然很想去你曾拍下彩虹的国度里走走，或许也能在同一个角度看到同一种颜色的彩虹，拥有同一种心情和同一段回忆，尽管你已离开。
这算不算是爱情，我弄不清楚。
只知道一路上你寻觅彩虹的酸甜苦辣，我在等你的时刻同样都一一经历。
红橙黄绿青蓝紫。
可恨的红橙黄绿青蓝紫。
究竟有多迷人，以致你宁愿放弃这里为你专属打造的国度。
究竟有多折磨人，以致每张明信片的彩虹旁，都会出现一个伤痕累累却满面笑容的你。
我想你。
可你只想着彩虹。
我恨你。
可我更恨夺走你和我整个人生的彩虹。
红橙黄绿青蓝紫。
红橙黄绿青蓝紫。
不知何时，我所踏出的每一个脚印里，也深深刻下了这7种令人反感的颜色。
那是你追逐梦想的后遗症。
那是我追逐你的后遗症。
我知道，那是绝症。
六

我看见了月虹。
它那有别于人工虹的柔和，让我想起你眼里闪烁着彩虹的目光。
你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你的消息？
在山上？在溪边？在雪地？或是在热带的草堆里？
那里究竟有没有彩虹？那里究竟有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假如有，我愿意跟随你一同前去，陪你拍完全世界的彩虹，我们再一起回到这里。
偶尔一阵风吹来，我以为它是代替你来问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