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淡萼,梅花一梦

冷香淡萼,梅花一梦

寿联小说2025-10-19 22:08:57
上阳东宫。紫金香炉徐徐地吐着烟,香炉上轻烟缭绕,朦胧的烟纠缠着上升,在半空中突然散开,逐渐地消除在了空气里。房间里飘散着若有似无的香味。窗开着,微风在不经意间闯进了屋子,惊得那素洁的纱幔舞动起来。梅妃
上阳东宫。
紫金香炉徐徐地吐着烟,香炉上轻烟缭绕,朦胧的烟纠缠着上升,在半空中突然散开,逐渐地消除在了空气里。房间里飘散着若有似无的香味。
窗开着,微风在不经意间闯进了屋子,惊得那素洁的纱幔舞动起来。
梅妃静静地伫立在窗边,看着纱幔舞动,看着那轻烟拥抱、纠缠、散开,直至消失。她那美丽的脸庞上覆满了忧伤与落寞,还有——哀怨。
它们——和他们好像。
她微微牵动唇角,将目光移回窗外,那微笑是如此苦涩,如此牵强,连那原本温暖的空气也感伤起来,透着些许凉意,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它们真的和他们很像不是吗?当初,自己刚入宫时不也曾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吗?不也曾在宫宴上舞作凌波吗?她的兰心惠质,她的灵秀过人,她的孤高自许,她的知书通文,还有她素质梅花的品性,无一不让他为她着迷,对她宠爱有佳,可是自古帝王无情,她最终还是被赶到这冷落清廖的上阳东宫,说穿了,也就是冷宫。
想到这儿,她的眉头微颦,目光顿时黯淡下来。
记得自己刚到这冷宫时,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夜夜都重复着一个相同的梦境。
她是一株孤寂的梅树,缩在花园的一隅。花园里百花争妍·犹是那朵牡丹开得甚为娇媚,她那么肆意地开着,便得周围的百花一时间黯然失色。
是的,这是春天,不属于她开花的季节。她望了望自己光秃秃的枝干,想要找出一朵梅花出来。可是,没有,就连一朵枯萎的梅花也没有。
她默默抬头,望向那一片姹紫嫣红。
他是一只蝴蝶,周旋于百花之间。最终,他看中了那富贵迷人的牡丹,久久地围绕着她飞舞,一刻也不舍得离开。
她哀怨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转身,哪怕是看她一眼也好,可是,没有,他连那一眼也吝啬给她。
她的耳中充斥着牡丹那肆意的笑声,她紧闭上眼张迫自己不要去听,可那笑声却如鬼般飘过她的耳朵,如此清晰……
她无力,睁开眼,望着牡丹,却发现她正用那种高傲,近乎轻蔑的眼神望着她,那眼神犹如一把利刀,冲过层层阻隔,刺破了她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
她每次都是从梦中惊醒,用手去摸枕头,发觉已湿了大半,不知是吓出的冷汗,还是—眼泪。
她怎么也忘不了梦中牡丹那会她心悸的眼神,正如她被打入冷宫时,那人望着她的眼神一样。
杨贵妃……
确实是绝美得如同牡丹一样的女子啊……
梅妃知道自己不如那人。她没有她那般妩媚多娇,没有她那般丰腴艳丽,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她年轻。
梅妃抬手,摸了摸自己略显苍白的脸,细长的手指滑过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她黯然,自己确是老了,即使保养得再好,那鬓角隐现的几缕银丝,那眼角藏匿的细纹,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她年龄的秘密。
宫里的女人,青春是她们的法宝,是她们俘获帝王之心的武器。她老了,还拿什么去跟那人争。单单在年龄这一关上,她就已经败下阵来。
梅妃叹了口气,回转过身,缓缓地走到案前,坐下。案上放着一卷书,她拿起,翻开,突然定住了,那一页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金屋藏娇。
她苦笑,自语道,金屋藏娇,真的是很讽刺呢!
“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这是他的誓言吧,这本该是段多美的佳话,他是她的江山名主,她是他的旷世美人,本以为会终身相守,可她怎么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他是武帝,注定是佳丽三千的。
阿娇不知,是以长恨。
卫子夫等人的出现使她备受冷落,最终迁至长门宫,郁郁而终,汉后陈阿娇,也只不过是宫中女人的一个悲剧罢了;金屋,也只不过是外表华丽的躯壳罢了。
梅妃想起汉后阿娇千金买赋的事,又突然感到一股心酸。前两天,她出千金委托高力士找人写一曲赋给他。是的,她想挽回他,她为了挽回他,愿意放下自己的高傲。可是,高力士那推诿的言辞让她又一阵心痛,她只得自己亲手作了一曲《楼东赋》托人交给他,可是,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他——真的抛弃她了吗?他真的忘了那个被他戏称为“梅精”的人儿了吗?
梅妃想着,手指骤然收紧,拿着书的力道加重了三分。
娘娘,高公公来了。
宫女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梅妃一惊,手中的书掉落下来,她立马站起身,疾步走向门口,张望着,想要找出日夜萗绕在心中的身影。可是,没有,除了高力士和两个托着案盘的太监,更无他人。她心里不由的一阵失落。
高公公,皇上他……
娘娘,我是奉皇上之命给您送珍珠来,这可是今年刚进贡的上等珍珠,皇上他亲自挑选赐予娘娘您的,还望娘娘收下。
梅妃跟跄着走上前,云鬓摇坠,她抬手掀开案盘上的红绸,一斛圆润晶莹的珍珠跳入她的眼帘。
一斛珠……
一斛珠而已……
她突然想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她艰难地转回身,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她回到案前。
她双手撑在案上,垂下头,久久不语。
“叭——”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一滴泪落到了案上,泪水渐渐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她心里。
她盯着案上的纸,咬咬牙,提起笔在纸上写下:
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如泪水红绡。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我为了你满怀愁渚,无心打扮,那“长门尽日无梳洗”的泪真实地流淌着,可你却不曾看见,要么就是你的人来,清心寡欲地来,哪怕只是来见我一面,我也承恩不忘,而这一斛珠,我是不稀罕的。
梅妃闭上双眸,被泪水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手中的笔掉落,正如她的心,重重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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