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栀子

爱若栀子

西州门散文2025-07-15 00:51:39
古藤青青,洇湿的青石板上散落一地的栀子花瓣。七月的清晨,空气都是零星带露的。少女浣衣归来,带着清晨的露气,轻轻撩起额前的碎发,青丝如云。抬头间,她便见青年荷锄自青瓦白墙间穿梭而来---一袭淡青色的粗布
古藤青青,洇湿的青石板上散落一地的栀子花瓣。
七月的清晨,空气都是零星带露的。
少女浣衣归来,带着清晨的露气,轻轻撩起额前的碎发,青丝如云。抬头间,她便见青年荷锄自青瓦白墙间穿梭而来---一袭淡青色的粗布麻衣,依稀可见他微蹙秀气的眉。少女仓皇低头,火烧云兀自自洁白的颈脖爬至脸颊。她不知道青年是不是在看她,如果是,呀,那可怎办,她害怕他看她通红的脸,那多不好意思啊!
少女脚步微微颤抖,她将头尽量地低,平时总埋怨的额前碎发,现在她竟嫌太短---嗯,以后要把碎发留长才好!
好清静的路,可有时清静并不好,就比如现在,少女好像听见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跳声。青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紧张···贩泛媒粽牛?
少女轻轻拈起洁白花瓣一片,她驻足在栀子花丛旁,等待青年走过。
青年终于走过,他轻轻瞥了一眼一身碎花小腰的女孩,很稚嫩清纯的模样,就像……恩,青年又瞥过开的繁若星海的栀子---就像清秀美好的栀子花。
其实这般平静的相遇在每个明秀的清晨发生,没有惊鸿一瞥,没有翩翩邂逅,只有淡然路过。
那是个蒙昧的年代,人民公社化让每一个家庭饥饿不已。而她家的情况更令人担忧---一个单薄的母亲带着三个十几岁的女孩和一个几岁的男孩,时常做工不足,领粮不够。
她想起七岁时曾被送给一对家庭条件还不错的中年夫妇,那是真的好苦,那个‘‘妈妈‘‘总是在凌晨掐醒她,她很痛但更多的是无奈。她被逼起来捡柴,一个人走在深山老林,知更鸟的声音那么瘮人。两年后夫妇俩都死了,她终于得以回来,泪水横溢。
她的大姐早就被送去当一个脸上有恐怖肿瘤的男人的媳妇,小她两岁的妹妹也被送给一个很凶的男人当童养媳,只有她被留下来与他相遇。
她是要像一个劳力一样的做工才可留下来的,但她是乐意的,她觉得能和他相遇比什么都重要。
少女知道那个清秀的青年家境亦是清寒:也是一个孤苦的女人,不同于她的母亲,他的母亲带着四个儿子。在那样的年代,即使四个儿子,能做的工还不够口粮。
少女也知道那个清秀的青年在家排行老三:他的大哥参了军,在朝鲜拼命后留在了上海;他的二哥,一个个子不大身体不好的人;而他的弟弟,一个尚小的男孩,不知世事。所以,那个清秀的青年也算的上家里的顶梁柱,承担一切,忍受一切……她想到这里,有点疼。
七月的天空已是烈日炎炎,空气中的干燥气流将人蒸得奄奄一息。少女甩了甩被汗浸湿的袖子,便见黄土地上一排水渍,溅开一丛雏菊。少女稍稍抬眸,偷偷看到隔过碧绿一片稻田的青年。他正努力地耕着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刚毅的脸颊缓缓股动,沾染他的鬓发,在骄阳下闪耀如星,耀眼!
真认真啊!少女继续低头干活,唇角开了一朵绚烂的绣球。而她不知道,青年的脸颊在汗水的掩埋下早已绯红一片。青年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但……他很穷,不能允诺幸福,更何况,他是有童养媳的。
那个童养媳,小他三岁,是一个很懒的女孩。青年是很讨厌那个童养媳的,他觉得一个女孩就应该像她一样勤奋。他本是一个憨厚老实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但那个童养媳例外。他对那个懒惰的童养媳不是打就是骂---他是抱一点希望的,希望那个童养媳能主动离开。
是不是每一个真诚的希望都会被实现,是不是每一个虔诚的祈祷都会被听见---那个令他厌恶的童养媳真的被她的父亲领走。他的母亲不高兴,但他却是无与伦比的兴奋。
又是一个七月,清晨的相遇,他第一次在繁若星海的栀子花丛旁朝她微微颔首;而她笑了,很灿烂。
之后的日子,或许很单调,但那是属于他们的美好---在每一个清晨相遇,他颔首,她微笑,不曾答话,却似乎心意相通。
再之后,青年会在少女忙碌时帮少女做做农活;而少女,会偶尔煨一些素汤来答谢他。
不是没有流言蜚语的,但是他们坦坦荡荡,也就什么都不怕了!流言到最后,或嫉妒,或羡慕,便也烟消云散了。
终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夏夜,青年的母亲问起了她。青年沉默着,他有一些害怕……亲情呵,恩,或许的爱情,他不知该怎么取舍……不,他是不想舍啊!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母亲是同意的!母亲说,只要她愿意。
她当然是愿意的。
那一年,他二十八岁,她小他八岁---二十岁;
那一年,七月栀子花开,遍地星;
那一年,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结婚时,少女……哦,不,女孩是没有嫁妆的;而青年,亦是没有任何家当。他们的新床,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上面铺了一层密密的稻草和一床单薄的被单。
时光很淡,已是春秋几度;年华易逝,却做幸福依旧。
日子依然很苦,但彼此相互依靠,搀搀扶扶也能一路走得很好。
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虽是一个女孩,但他们仍是欣喜不已。孩子的到来,仿佛锦上添花,让这个平静的小家变得更加温馨!后来,他们的孩子陆续出生,他们第四个孩子便是我的母亲。
没错,他们便是我的外公外婆。
当年的青年和少女如今已是白发苍苍。外公今年已经七十有八,外婆也已经七十岁了,但他们依旧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如今,在七月我写下他们的故事。虽然栀子花已不再开,可我希望我的文章能让所有人再一次嗅到栀子花香---那种在当今社会难寻的纯洁的香!
妈妈说外公外婆一生相濡以沫,恩恩爱爱;我认为如若不是真爱,也不会如此。外公外婆的爱,一如年轻时沉默。他们一生也没有承认过谁爱过谁,可是却又都心知肚明。那样纯洁的爱,宛若栀子生在七月,又在七月开花结果,那本身就是一种缘分;而缘分的本身又是一种幸福。外公年轻时因为太穷不曾给出什么幸福的承诺,可他不知道,即使穷,能够一生和睦相爱,便是最大的幸福---那是他给予外婆的。
七月将过,可外公和外婆的故事不会谢幕。
七月花如星,开过纯洁与爱情,落过幸福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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