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们不相爱
前序:做他们的女儿,知道他们对我的爱,却从来不觉得他们相爱,他们总是寸土必争地争吵,冷战。有一次,我看到母亲的泪,问她:您想过跟爸离婚吗?母亲很惊讶,她从来没觉得他们需要分开,哪怕他们争吵,说刻薄的话
前序:做他们的女儿,知道他们对我的爱,却从来不觉得他们相爱,他们总是寸土必争地争吵,冷战。有一次,我看到母亲的泪,问她:您想过跟爸离婚吗?母亲很惊讶,她从来没觉得他们需要分开,哪怕他们争吵,说刻薄的话。后来看到他们坚守在彼此的病床前,不离不弃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相濡以沫。或者他们从来没想过爱情是什么,但他们一路走来,谁又能说他们不相爱呢?一
他年轻时长得好看,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有事没事地逗他说话;她只是平庸之姿,梳两根黑亮的麻花辫,沉默内敛。
中考时他以二分之差没能考入他梦寐以求的中专,家里五个孩子中只有他读的书最多,再考是不可能的。他隐忍地将自己埋进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日复一日的枯燥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
到了该娶亲的年龄,父亲托人为他说媒,却没有谁家肯将姑娘嫁给他。实在是太穷了,家徒四壁,母亲早亡,下面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
那时他是有中意的姑娘的,娟秀温柔。会在干完活时悄悄地塞几张煎饼给他;没人的时候低着头与他说些绕了十八绕的话儿;偶尔也会将几双纳得精致的鞋垫包得严严实实地装作不经意地拉在他身旁。他欢喜又踌躇,还是硬着头皮请人去说媒,媒人灰着一张脸回来:人家的闺女早定了,邻村的书记。
他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勇气去改变什么,只是听说姑娘出嫁那天哭得肝肠寸断。他心里又多了一层痛苦,命运彻底地征服了他。
后来,他娶了现在的妻,相貌平平,内向,急脾气,只读过几天的识字班。人人都觉得她不配他,可也只有她愿意嫁给他,不计较他的贫穷。
起始,他带着一点儿认命,一点儿疼痛,还有一点儿期待开始了他们的婚姻生活。
还是有那么点儿爱情的意思的,他娇宠她,她疼爱他。一起下地干活挣工分,一起凿石头和泥盖房子,一起吃饭说话聊以后。
也有鸡毛蒜皮的争吵,但一个转身,一次目光相碰,他和她就都笑了。
二
十月深秋,她怀孕了,妊娠反应得厉害,简陋的屋子里又冷得很。她犹豫着跟他说,想吃镇上王记的炸鸡腿。他看看她难受的样儿,说我去买。买倒容易,路去难走。去镇上得走六里山路,况且天又黑了,路两旁是大片的庄稼地和黑咕隆咚的山,寂静的空气里不时传来各种古怪的声响。他深一脚浅一脚地买回来了,她碰到他冷得发抖的手,说不出一句话。他憨憨地笑着:没事儿的,快吃吧,还热乎着呢。她那么不善感的人,噙着泪扑进他的怀里。
第二年盛夏,他们的孩子出世了,是个女孩儿。她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以为他会好好地疼她,像从前一样的。他却只是冷淡地看了女儿一样,嘟囔了句:是个丫头?!就转身走了。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沉默着,却不知道她已经冷掉了一颗心。
她开始冷冷地对他,他的火爆脾气也被点燃,他们用犀利尖锐的语言对抗着。女儿尚未满月,他们之间已生了罅隙。
女儿三个月大时,他说:给我收拾收拾,我承包了村里的油坊,以后就得住到那里了。连商量都没有,她想,走便走吧。她用矜持和自尊对抗着他的冷淡。
他极少回来,回来也只住一宿,捎些煎饼和换洗衣服,便又匆匆地走了。她独自在家,倔强地用一个女子的骄傲支撑着一个家。
他们就这样,守着各自的日子生活着。女儿三岁时,他说,咱们再要个孩子吧。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女儿被送去了外婆家,他回家的次数多起来,她小心地收藏着那些小小的喜悦,尽着一个妻子的本分。
第二年,春暖花开时,他们渴望已久的儿子降临了。他脸上的笑又多起来,常常一声声地喊着“儿子,儿子”时,与她相视微笑。他们都觉得生活该这样圆满地幸福地过下去了。
儿子因为早产的缘故身子格外羸弱,少不了时不时地打针吃药,日子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他们又时常因为钱的缘故争吵不休,都是执拗的人,谁都不肯先退让低头,关系越发地僵起来。
生活却还得往下过着。那时,村子里尚未通电,夜晚只能靠煤油灯照明。夏夜,一家人在灯光下安静地吃着饭。他叫女儿去她旁边提暖瓶水来,女儿乖巧地走过去,提起暖瓶,走了没两步。女儿被她身下放倒的凳子腿狠狠地绊倒在地,滚烫的热水将女儿左腰处烫得通红一片。他恼怒地骂着她,她抱起疼得哇哇大哭的女儿,默默地承受着。
那一夜,她一直陪坐在女儿的床前,无声地流泪,已经覆了药的女儿扬起小手替她拭泪:娘,我不疼。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女儿的烫伤痊愈了,他和她之间却留下了深深的烙痕。
三
生活慢慢富裕起来,日子却越过越沉闷。他们的耐性也越来越差,他会动不动地就扬起巴掌,她总是倔强地同他对抗着。
女儿慢慢的懂事了,儿子却调皮的要命。二年级的期末考试,儿子捧了个倒数第一回来。他脸色铁青地扬起粗壮的手臂,狠狠地打在儿子的屁股上。儿子哭喊着,她在一旁看得心疼,为儿子告饶:算了吧,别打了,下次好好考就是了。他的愤怒找到出口,吼她:都是你惯的,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他硬生生地将他和儿子赶到大门外,插上门栓。女儿在一旁含着泪胆怯地看着他。
那晚,女儿与儿子含着泪睡下了,他与她又争执起来,终于大打出手。他拿着扁担,追得她满院子地跑。她哭喊着,惊醒了左邻右舍。他的大哥与姐夫翻进院墙,好容易制止了他。他余怒未消地瞪着她,她在大嫂的怀里哭得没了章法,眼神里满是怨恨与惊恐。自此,他们势成水火。
几乎没了交流,很多时候,他们冷战,女儿儿子成了传话筒。他们都觉得悲哀:就要这样冷着,恨着过完下半辈子吗?
命运却伸出翻云覆雨的手,拨弄着他们。她生了病,子宫里生了一颗肿瘤,他突然感到莫大的恐慌,无论多恼多恨,她毕竟还是自己的妻啊。他带着她四处求医,他想着:只要她能好起来,他一定好好地善待她,哪怕以后矮着身价待她。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平静地说:要是我不在了,你就再找个,找个脾气好能容你的。他没出声,五大三粗的汉子转过身去偷偷地抹了把泪。
子宫被切除了,但幸好肿瘤是良性的。他与她都长舒了一口气。他待她倒也真的好起来。她不能下地干活,她就自己耕自己种;她想吃什么,他都会设法满足她;她看女儿买的故事书,遇到不识的字他也耐心地教她;她连家务也做不了,他就忙完地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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