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之喜

乔迁之喜

劈柴小说2025-06-26 20:28:47
一出县城北门过北河大桥,顺着这条新拓宽的柏油路往前走就进了温水河沟,这条沟被两面连绵几十公里的大山夹在中间,大路就修在沟底的山脚下面。在这条乡村大路十七公里处的路边,有一座很宽敞的大院,这就是以前的温


出县城北门过北河大桥,顺着这条新拓宽的柏油路往前走就进了温水河沟,这条沟被两面连绵几十公里的大山夹在中间,大路就修在沟底的山脚下面。在这条乡村大路十七公里处的路边,有一座很宽敞的大院,这就是以前的温水河沟乡政府,去年乡政府撤掉后归到了城关镇,乡政府就变成了城关镇属下的办事处,办事处仍然管理着以前的九个村,原来的付乡长白文冒成了现在的办事处主任,办事处现在就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紧贴着办事处西边的院墙边有一条岔路,拐进这条岔路不远处面前一座大山,从山下“之”字形的沙石路盘绕而上,走不到五公里就能看到半山腰上的一处村庄,这个有着近百户人家的村庄就是全县搬迁的重点村——杨家庄。
这个庄所处的地形,就像一个悬挂在半山腰上的大龟,龟头上住着三镢头老汉一家,其实,这个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三镢头的大名叫杨鸿儒,因为他们兄弟三人自小干活都舍得下死力气,脾气又都倔犟得出奇,说话就像镢头挖似的直,庄里人就给他们兄弟仨都起了“镢头”这么个绰号。老大杨鸿昌叫大镢头,老二杨鸿运叫二镢头,他排行老三当然就是三镢头了。从他们兄弟的这大名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祖上是读过书的。三镢头四十岁上死了女人,三个儿女拖累着也没能续得上弦,等到俩个女儿都出了嫁,唯一的儿子大学毕业在省城谋到了工作,他也已经六十多了,拉下一屁股的债早就没有了那个心思。
三镢头老汉这天吃过早饭,双手抱着雪白的头,坐在从父亲手里传下来的这三间土上房的门墩上,双眼痴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紧挨着两间土厦房的那棵歪脖子树,正为搬迁的事发愁哩。按照国家“一加五”的政策,他只能得到六千块钱,而盖三间上房两间厦房就得两万多,这近两万块钱的缺口他还不知该怎么解决呢。两个女儿拖儿带女都过得不富裕,儿子虽然有了工作可还没媳妇哩,为供儿子上大学他把亲戚六人都借到了,多亏山里人厚道,重亲情,要不,别说三镢头老汉挂在那棵歪脖子树上硬逼着卖了一个姑娘,就是按现在的彩礼价,他再卖两个姑娘恐怕还不得够哩。唉——这狗日的学费咋就这么贵呢,这狗日的儿咋就死活非得要上这大学哩,这大学虽好可不是咱农民能上得起的啊!拉下这么多的债哪年哪月才能还清哩!现在又要搬迁,他真不知该到哪里去寻这盖房所缺的这么多钱。
如果只盖三间上房,他估算了一下,有一万三四就够了,想法子到信用社贷几千也就把房盖起来了,可支书明世说县上是统一规划统一用一个图纸不能更改,这就让他很犯难,贷多了别说人家信用社不给贷,就是人家愿贷他也还不起,他也不愿给儿子屁股后面再摞那么多帐。唉——如果这政策早几年实行就好了,家里人口多国家给的钱就多,一家四口人就是四千块,再加上每户五千块就有了九千块,咬咬牙乘着国家这么好的政策把房也就盖起来了。
支书明世也说了,采取自愿,谁愿搬就先交一万块钱的保证金,谁不愿搬也不强求。三镢头老汉虽然没钱,但他想要搬迁到山下大路边的欲望却比谁都强烈,这个愿望不光他想望了几十年,就连他爹他爷爷想望了一辈子都没能实现。现在国家有这么好的政策,还补贴这么多钱,尽管他盖房的钱缺口很大,可像他这种情况全庄也就只有他一家,三镢头老汉虽然脾气倔,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他没有因为自己盖房钱不够,就说国家这政策不好,国家这政策确实是太好了,他从心里是非常感激国家的。
庄里虽然这两年国家投资修了路,交通便利的多了,但水质却一直不好。儿子建中脸相上长得像她娘,浓眉大眼确实挺惹人的,可一走路就亮了相,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山里来的,就为这至今连个媳妇都说不上。庄里的年轻光棍就更多了,一伙一伙地往外跑,下几年苦也挣了不少钱,可还是娶不上媳妇。人家第一嫌庄里这水把人都吃成大骨节了,第二嫌住的太高做啥都不方便,现在的姑娘娃说主家都讲条件哩。前山姑娘不愿往后山嫁,后山姑娘都往川里跑,现在的姑娘娃都不愿意在山里过一辈子。如果再不往平处挪挪窝,年轻人再说不上媳妇,计划生育不用搞,要不了多少年庄里就绝户了。
三镢头老汉对搬迁这么上心,主要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心里急的慌,如果全庄都搬到山下的大路边上去,只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山上,让全庄人看笑话,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三镢头是个要强的倔老汉,既使在他中年丧妻拖儿带女的情况下,他咬紧牙关家里的日子也没落到人后面去,当儿子考上了大学成了全庄唯一的大学生,三镢头老汉高兴地差点疯了,别人都为那么多的学费替他捏着一把汗,他却并没有被那数额惊人的学费吓倒,他想尽一切办法坚持供儿子念完了四年大学。这回全庄都往山下搬,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房盖起来,他像为父亲为爷爷也为他自己了却一辈子的心愿似地心里憋着一口气,好像不乘机搬迁到山下去就对不起祖先一样地急切而态度坚决。退一步说,能在山下的大路边盖起一座房,不论怎么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既使以后儿子建中老了退了休,他总要落叶归根回到生养他的这个地方来,这座房就留给他老了住也算是一份家业。
支书明世也说了,这搬迁的机会不是年年都有,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为争取搬迁名额,支书明世说要给县上的领导送礼,每口交一百块钱,他也赶紧想法子交上去了。



每户一万块钱的建房差额保证金欺不住人,可支书明世在喇叭上喊了半个多月了就是没人交,为啥哩?大家都信不过他。前几年收农业税,提留款,教育基金那些杂七杂八的这个税那个款,把家家户户都给掏空了,有些人至今还欠着村上的提留款哩,而当支书的明世却一家伙给富得流油了,这两年国家一下子把农民的各种款项都给全免了,家家也缓过神来了,支书明世却开始一天比一天瘦。
不是国家有政策村干部要通过选举才能当上吗,信不过还能当村干部?城里人不知道,农民意见大的不得了。支书不需要选举,是由镇上委派的,只要巴结好镇上的领导,支书就能长期当下去,村主任形式上是农民选举出来的,而选举会却是由支书主持招开的,支书要想让谁当主任做点手脚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些事都是选举时帮支书收集选票唱票的那几个人事后透风出来的。唉——农民么,最好糊弄了!
山里人一天吃两顿饭,早上起来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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