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未识“伊人”面,一生“真伪”有谁知——闲话李玉刚

倘若未识“伊人”面,一生“真伪”有谁知——闲话李玉刚

官塘大路杂文2025-10-15 17:23:13
第一次见到李玉刚时,他正在星光大道的舞台上,浓施粉黛,曼舞霓裳,风情万种地演唱《女儿情》。事有凑巧,那段时间《女儿情》也恰好是我的主打曲——KTV练歌房,UC唱歌室,全队聚餐时……几乎是走一处炸一处,
第一次见到李玉刚时,他正在星光大道的舞台上,浓施粉黛,曼舞霓裳,风情万种地演唱《女儿情》。事有凑巧,那段时间《女儿情》也恰好是我的主打曲——KTV练歌房,UC唱歌室,全队聚餐时……几乎是走一处炸一处,炸的不亦乐乎。因此看到同是秀《女儿情》的“同行”,不免多加关注。谁知一曲听下来,大为震惊。心想这鸭子是谁啊,唱功蛮不错嘛,快赶上我和吴静了……
尽管如此,那时我对他还只是敬而远之。量他不过是个戏子而已,倡优所蓄,流俗之所轻也。更何况一堂堂男儿,涂脂抹粉扭捏作态扮作女人,只为哗众取宠博人一笑。每念斯耻,汗可否发背沾衣也?亏他有幸,躬逢盛世,倘在古代——比如老曹那会儿,大约早就被薛蟠之流纳为男宠或按倒在地了。
可是,尽管我一向慧眼如炬,这回却是真看走了眼了。原来他并非像阿宝小沈阳旭日阳刚之流手里没活肚里没货的货色,靠着自己千年不遇的狗屎运居然灵光一闪,继而昙花一现。可是他不,他竟是认真要吃这碗干饭的。
看“凡花无界”,《新贵妃醉酒》来了,《盛世霓裳》来了,《镜花水月》来了,《逐梦令》来了,《四美图》来了……短短几年时间,当我辈碌碌无为醉生梦死浑浑噩噩之时,李玉刚却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这些水准极高的作品,从吉林省四平市公主岭一个农村小伙儿,凤凰涅槃脱胎换骨为“青年表演艺术家”。而他本人也凭借这些骄人成绩走入了中国歌剧舞剧院,继而漂洋过海到了欧洲,澳大利亚,韩国,日本……所到之处,“都受到观众的高度赞誉和一致好评。”——对这句用滥了的报道之词,我姑且存疑。中西方的文化差异业已存在,八国联军和日本小鬼子又能从多大程度上欣赏男扮女装的李玉刚,殊难考问。只看老曹的《红楼梦》至今都获不了诺贝尔文学奖,便可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但是,李玉刚的成功是毋庸置疑的。他整整苦学八年的男旦技艺,让他一朝成名。可以想见,在他求学的八年间,有多少个毫无希望看不到明天的日日夜夜。就算在他成功之初,又有多人少曾像我一样对他冷嘲热讽,挖苦不屑。他熬过来了,他成功了。天意乎?人力乎?恐怕是兼而有之缺一不可。
先说“人力”。李玉刚的唱功是令人折服和倾倒的。他的假嗓子女生唱腔,不像阿宝、小沈阳之流是愣生生给捏出来挤上去的(且用了吃奶的劲)。李玉刚不然,他是有扎实的唱功为基础的。他的发声很科学,因为有了气息的支撑,越到高音,他的唱腔就越是风流婉转,余音不绝。而且他将京剧、民歌、通俗、美声有机地融为一体,使他的唱腔别具一格,令人惊艳。他的表演风格也同样借鉴了京剧、民歌、通俗里的各种元素,古朴典雅,美轮美奂。在舞台上,他像一个芳华绝代的古典美人,衣袂飘飘诉说千年的寂寞。
再说“天意”。说来惭愧,国人自古便有些病态的喜欢男不男女不女的“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女扮男装”在小说和戏曲中有花木兰从军,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有“我也曾打马琼林宴,玉酿金杯手中握”的女状元。这些都还只是表演,并非病态的喜欢。而酷爱“男扮女装”的“男风”,则说来有些恶心,属于龙阳之癖。历代史书中不乏记载,较有名的男嬖如齐桓公时的易牙,晋献公时的优施,战国魏侯的龙阳君,汉高祖时的籍孺,惠帝时的闳孺,文帝时的邓通,武帝时的韩嫣,还有汉哀帝时以女装取媚的董贤等。至于小说和戏曲中描写的狎优怪象,就更是数不胜数了。《红楼梦》中情赠茜香罗的宝玉与蒋玉涵,调情调到苇子坑里呆霸王与柳湘莲。另有一本描写最为专业,并被幻中了幻居士誉为“若夫形声兼绘者,余于诸才子书,并《聊斋》《红楼》外,则首推之”的《品花宝鉴》。其书对明清之际士大夫狎优怪象以及男扮女装的梨园名旦做了“醉月评花”的详尽描述。理之所无,情之所有,以游戏之笔“说不尽的繁华,描不尽的情态”,算是一本了解狎优怪象的百科全书了。
当然,李玉刚在台上反串女人,但在台下,他却是个阳刚、时尚、不折不扣的真爷们儿,大帅哥(这点最让我所欣赏,不然就太倒胃口了)。拿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与李玉刚相提并论,殊属不当。但流风所及,其中谁又能否认千年因袭的雪泥鸿爪?
所谓时势造英雄,李玉刚的横空出世恰好弥补了这一“男旦”空白。他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方文山、胡力等一流的音乐制作人为他写词作曲,使他的作品始终能保持较高的水准,不至于沦于滥俗之流。与他相比,很多出道比他早几十年的歌手简直不堪闻问。比如早他三十年成名的蔡国庆,三十年来只唱了“同一首歌”,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同一首歌》。当然,靠一首歌通吃三十年的并非只有他一个,还有一个张明敏。但人家的《我的中国心》是真正的经典歌曲,有这样一首歌曲,不但可以通吃三十年,大可以放放心心通吃一辈子。
但是,盛名之下,有一个问题却让媒体和诸多学者,甚至是李玉刚本人同时陷入了尴尬和茫然。你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又该如何称呼和定位他。歌手?反串?男旦?青年表演艺术家?大师?国宝?如今你在百度里搜索“李玉刚”三个字,便会出现如下的介绍:“李玉刚,中国歌剧舞剧院国家一级演员、全国青联委员、青年表演艺术家。他在舞台上游刃有余地穿梭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其表演将中国民族艺术、传统戏曲、歌剧辅以时尚包装,被海外媒体称为“中国国宝级艺术家。”这段乍看上去疑似悼词的简介,对李玉刚做了极高的定位和评价。甚至有人拿他与京剧大师梅兰芳相提并论。这当然见仁见智。但本钢丝还是窃以为,有些过了。梅大师已自成流派且经过了时间和历史的考验,而李玉刚的唱法还难以定位。是否能成气候,还需拭目以待。如今,我还只能把他定位为流行歌手。那些艺术家、大师、国宝之类的肉麻称呼,还是留待将来他有了更多更好更经典的作品和成就之后吧。现在就一把抓来按在头上,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和廉价。
听着李玉刚的歌曲,不知不觉敲下了这么多字,流行歌手里,惟他一人而已。原因只有一个,也只可能有一个,他很帅,帅呆了。在他(她)风流婉转妩媚多情的歌声中,我仿佛看到一个芳华绝代的古典美女,穿越千年,独自在舞台上千回百转地演唱,美目流盼,衣袂飘飘,凄凄切切。千古凭谁同寂寞,在玄黄乍变之外,在生死苍茫之间,我似乎与她(他)有一息相通。只是戏里戏外,不知所通者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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