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领巾时代

红领巾时代

颓壖散文2025-10-05 18:33:31
三十年前,我压根儿没想到红领巾会这么不值钱,现在的小孩子到了小学一年级的第二学期,都差不多挂上红领巾了,剩下几个实在不行的,做老师的也想尽一切办法,放低要求,即使学生本人心里不急,老师也急得不惜突破教
三十年前,我压根儿没想到红领巾会这么不值钱,现在的小孩子到了小学一年级的第二学期,都差不多挂上红领巾了,剩下几个实在不行的,做老师的也想尽一切办法,放低要求,即使学生本人心里不急,老师也急得不惜突破教育底线,等全班的学生都是红领巾了,老师就心满意足了,因为他(她)班里个个都是好孩子,鲜红的红领巾给了学校领导最好的回答。
那三十年前,我们那些60年代后的人,我们的红领巾时代呢?……

一、第二批
我母亲是小学教师,我7岁就不去幼儿园了,坐在母亲班级的第一排,有听没听地开始了读书生涯,跟其他人不同,我累了,我懒了,就可以不坐在母亲的目光底下,我也可以
不做作业、不考试,我是旁听,我有特权,谁叫我是教师子女。
8岁,正式上了学,因为7岁一年的学校经历,我比任何孩子都快地适应了学校生活。母亲在我读书的第一天,就对我说,要好好努力,争取第一批挂上红领巾。
我很争气,很快当上了班长,又因为画画好、嗓子亮,进了学校的宣传队,画批林批孔的大字报,画四人帮的丑恶嘴脸,还代表学校上附近的部队,作快板、相声表演,学习成绩也不懒,语文、数学几乎次次满分。
三个月过去了,我感觉红领巾就已经飘扬在我的胸前,这用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一角,让我有无尚的光荣。
可是这一天没有到来,第一批名单里没有我,班里有三个同学兴高采烈地去参加入队仪式了,去向鲜艳的队旗行崇高的队礼了,他们才都是班干部,他们手舞足蹈地在他们的班长面前走过,而他们的班长正拿着扫把在打扫本不该属于他打扫的班级的地,低着头,每一个挥扫的动作,每一次的伤心。
因为他的语文考了98分,离100分还差2分,红领巾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谁叫他是班长,谁叫他是教师子女,谁叫他考试时候因为洋洋自得而漏做了一道题。
这是对我最严厉的惩罚。
二年后,我才知道,我的班主任本来是想让我挂上第一批红领巾的,其他老师也这么认为,但是我的母亲不同意,也不纯粹因为那98分,母亲说,我那孩子还需要磨练,给他一点挫折。

二、忆苦思甜
第二年一月份,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挂上了红领巾,那时班里已有六个少先队员了,这第二批的滋味,很长一段时间里,左右着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的心。
学校成立了少先队大队部,大队长不是我。
为了使我们这些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学生能有一颗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心,学校请来了一位苦出生的工人老大姐,来担任课外辅导员。
近三十年过去了,这位老大姐不知是否还健在,我很惭愧,已全然不记得她的模样。印象深的,是她给我们讲的第一堂课“忆苦思甜”。
任务是前一天快放晚学的时候,班主任来布置的。她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讲,明天来的这位老大姐,她旧社会吃尽了苦,是毛主席、共产党给了她现在的幸福生活,我们是祖国的未来,要认真听好她的每一堂课,做个优秀的少先队员。
回到家,我便迫不及待地跟母亲说,明天老师让我们把中饭带到学校里去吃,要把最好吃的都拿出来,明天我们还要吃野菜呢。对于我们来讲,谁能知道野菜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滋味,最多也只是从老一辈人那里知道个大概。于是我们就渴望着吃野菜,好像吃了野菜,我们就都是少先队员了。
那一晚,我睡不着觉,母亲还在忙碌着准备我明天的中饭。我在被窝里,既被野菜兴奋着,又为明天那最好的饭菜馋得直流口水。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母亲正做着昨晚准备好的饭菜——是我们一年中只有过年过节才吃的炒咸饭。米是糯米,先蒸熟了,然后放到油锅里去炒,里面放上肉丝、蛋丝,还有碧绿得直让人眼睛发绿的蚕豆,油蔴蔴,香喷喷,颜色又好看,别提有多滋味了。
但那时什么都得凭票,什么都是限量供应,也不知道那糯米、那肉母亲是从哪里搞来的?
临出门前,母亲在家门口又整了整我的红领巾,我呢,背着我的军用书包,拎着我的炒咸饭,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学校小跑而去,鲜红的红领巾在我胸前高高飘扬。
班级里静极了,大家都在等待老大姐的到来。她终于了,跟她来的,还有一大锅子的野菜汤,据她讲,为了我们能吃上野菜,她爬了好几座山,也才搞到这么一丁点。
忆苦思甜在大家的苦苦期盼中开始了。
我们每人盛了一碗野菜汤,乍一看,碧绿的野菜浮在上面,还挺诱人,就是不见一丁点的油花,更不用说有咸味和鲜味了。刚才还很兴奋的我们个个傻了眼,有刚咽了一口,就往地上吐的,有眼泪汪汪,死也不肯吃的。好在我们几个少先队员奋不顾身,我呢,更是一闭眼,一捏鼻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速度太快,居然那野菜汤穿肠而过,一点不留滋味。
几乎全校的老师都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站到还没对野菜汤下口的学生面前,眼睛里满是对一个少先队员的期待,似乎喝完了野菜汤,他们的学生就是一个少先队员。
我的同桌是个女孩,她迟迟没有打开她从家里带来的饭盒,我们都知道她家是最穷的。我已经在狼吞虎咽地吃我的炒咸饭了,看看别人有吃红烧肉的,也有吃炒鸡蛋的,大家都吃得特别响,好像要把刚才那野菜的苦全部压下去。我分了一点炒咸饭给她,她仍然低着头不语,老师打开了她的饭盒,一小碗糙米饭,一小块咸带鱼沉在一碗满满的咸鱼汤里。她哭了。
老大姐在讲台上,领着我们一起喊:
——“旧社会苦不苦?”
——“苦!”
——“新社会幸福不幸福?”
——“幸福!”

三、学习小组
二年级开始,不知怎么的,全校实施半工半读制,上午读书,下午要么参加劳动,要么参加学习小组学习。
一个月快过去的时候,班主任召开班会,全班重新编排学习小组。我们组共四个人,我,阿锐,小君,还有阿文,三女一男。小君是我的同桌,阿文离我家很近,阿锐,是班里的中队委员,一个漂亮得让我甘心在臭水沟里和她一起劳动的女生。可是那次班会是不平静的,班上成立了十个学习小组,其他人都排定了,就班里个子最高的阿露没人要。老师说,少先队员要带带头。可其他组长就是坐着不动。我忽然站起来,说阿露就参加我们组吧,同学们都吃惊得朝我看。老师说,好呀,少先队员就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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