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田野

无边的田野

速辜散文2025-05-03 04:54:48
无论是在哪个时节,每天早晨拉开大门,一股潮湿的、温润的、带着泥土芳芳的地气会迎面而来,一直从肺渗透到全身,让人不由的舒爽地打个激灵。我家那栋砖木结构的瓦房,坐落在村子的最前面,打开门,门前便是广阔的一
无论是在哪个时节,每天早晨拉开大门,一股潮湿的、温润的、带着泥土芳芳的地气会迎面而来,一直从肺渗透到全身,让人不由的舒爽地打个激灵。
我家那栋砖木结构的瓦房,坐落在村子的最前面,打开门,门前便是广阔的一片田野。
田野的色彩一年四季缤纷变幻。春天的青、夏天的绿、秋天的黄、冬天的黑,都是农人在田野这块画布上的杰作。水稻、荞麦、油菜、红花草等庄稼则是乡亲们作画的原料。
这个比喻也许不恰当,庄稼和作物对乡亲来说,岂止是作画的颜料,庄稼是乡亲们的衣食之源,是他们血汗孕育出来的儿女。农人养好了儿女,儿女才能来养育自己。
田野中的庄稼都是有灵性的,懂得主人的心思,它们承接的汗水越多,就长得越好,它们懂得回报主人的辛劳。
田野中最早迎来春天的植物就算一片连着一片,缤纷烂漫开着的红花草了。红花草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紫云英。紫云英铺天盖地长着的时候,可忙坏了蜜蜂和村里的女人们。女人们一篮子一篮子地把红花草提回家,把猪喂得肥肥壮壮的。吃了一个冬季稻秆的大水牛有了口福,趁机每天吃个大饱。
几场春雨过后,几回春雷响过,男人们便赶着大水牛犁田了。带着红花草芳香的黑土一浪一浪地翻过来。
据说,稻田里的黑土层,是地球上最肥沃的泥土。千百年来,一茬茬的庄稼、水草、小动物在这里生在、繁衍,它们的一部分,融化为泥土中的腐殖物。厚厚的黑土,在岁月的流淌中,足以抵过任何一部史书。只不过黑土无言,它默默地积累阳光和水分,然后不断地付出,滋养一代又一代生灵。黑土中,不仅留下千百年来农人耕耘的脚印,还留下了他们一个个安息在土地上,甜美休憩着的灵魂。
犁耕过后的土地,经过轱辘的碾压,便成了一块块镜子般的水田。仅几天工夫,禾苗便象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被农人布置在稻田里。此时的田野,到处是一片淡青和葱绿,到处是禾苗与青草沁人的气息。
野菜们也来凑热闹。水沟里的野水芹、田垄上的野菊花、地畦里的马汉菜,都争相充实着农人的餐桌。
田野里的小动物也都活络起来。泥鳅、黄鳝、田螺从泥土里钻出来呼吸清新的空气。还有那令人讨厌的蚂蝗,吸了农人的血,总被人抓上岸,用棍子穿了肚肠,晒干了点天灯。
被田野围着的,是星星点点的村庄。这里鸡鸣犬吠,炊烟袅袅,欢笑与啼哭交相辉映,这里是被农人称为家的地方。
村庄经营打点着田野,田野装扮滋润着村庄。田野世世代代接纳着村庄的人们,只要你愿意在田野上付出,田野决不给你一点点的欺骗。
如今,田野上的人们,已有了不同的欣喜与哀愁,他们需要走出田野,寻找一种新的生活。
刚刚走进城市的人们,面对高大的钢筋水泥和车水马龙,总是显得无所适从。在城市,田野里走出来的人,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渺小得如一颗被人踢来踢去,被车压来压去的小石子。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总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惶恐和不安。那五光十色的街区,仿佛是张开的大口,想要吞噬自己的肉体和灵魂。
如果在田野上,一切都是开放的。没有界线,没有阻隔,万物都是你平等和善的朋友,所有的小草、庄稼、小鸟都会向你招手问候。走在田野上,你可以光着脚感受泥土的柔和与松软,在这里,你可以把心掏出来,随意放在一个地方。你的心可以象太阳一样灿烂安详,灵魂象风一样四处飘荡,生命可以象庄稼一样繁茂旺盛,生活可以简单而丰富。
在田野上长大的人都明白,人来自于泥土,来自于田野。即便离开土地多年,最后,土地依旧是他的归宿地。生命经历了风风雨雨和天涯飘泊之后,重新回到他的村庄,回到最初那温暖的小窝。即便永久回归,也要在故乡的田野上,寻找一块安息之地。
无边的田野,那是人们真正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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