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年华下注，步步沉沦，沉沦步步，终，汝之牌底开出……
——题记

一
淡漠相望，咫尺天涯。我知道，若非人皆可谈情。当仇恨遮天蔽日，爱以然封印，连味道都嗅不到时，那我们即是咫尺天涯了。
子轩淡然开口，“明日离开月明谷，你的任务就在紫蝶居，”顿一顿，上前一步，终又退了回去，“念然，忘了月明谷吧。”笑望风里你的长袍飞扬再卷起，凝一柱香的时，仰望蓝色的苍穹，“子轩，能忘否？”沉默过后，你转身，我落泪。
我站在腊日的月明谷，看散落天地的雪湮没去子轩离开的痕迹，一点点地将之漂成苍白。看这片荒无的世界，被密密麻麻的飞雪封天封地，一簇簇地变成碎玉，直至成粉，沾满我的狐裘。你的转身太过决绝，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红梅树下孤单单的我，淋着红色的花瓣雨，落寞地自语，“子轩啊子轩，我注定只能是你仇恨的牺牲品了。”
跌倒在香雪海里，往事幕幕似潮水般翻涌而来，怎的全是你？你的喜，你的怒，你的哀，你的乐，与你的全部日月，恍如昨日，又似千年。念起，幸福像极盛夏千树的花，绚烂的只一眼便醉的沉迷，可自秋风袭来，静待那整世的繁华落尽，留下的除了支离破碎的伤痕还是那伤。
我不明，你的复仇为何只能是这般方式，那女子又为何一定是我？你可知这十八年，我用年华下注，赌你的一场爱，如今你的牌底掀出，我终是输了。也好，让往昔做黄粱一梦，皆成泡影。我只不过是风雪扬起时的一粒尘埃，你，我只能陪上一程罢了。
许久，大雪没膝，梅影单薄染透我白色的狐裘。子轩，你这用血守护过我的男子，我甘愿为你沉沦。信手拈花一笑，释然之。看漫漫雪去何去，住何住，那，随风就好。只不过。我再不是别人碰不得的了。
翌日一早，映着雪看梅，轻叹，怎一夜之间如此憔悴了，难不成也如我昨夜一般，淋了一宿夹了冰的雨？留我的狐裘在这陪你可好，因我怕月明谷一别，恐再也回不来了。
卷帘落，马车疾去，忘了告诉子轩，五更衾寒莫忘加之。再回首时，遥望见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怀里是我的狐裘，看那长袍飞扬的刹那，我一愣。随即嫣然然凝笑，心满意足，因，我知是你，你亦知我心意。
这条马道上，你来来回回过多少次，离开的决绝，待回来时伤痕累累，然总会揉着我的头发，帮我拭泪，“就一点小伤而矣，”“看这个珠花，怎样？”……子轩给的，皆是念然最爱，就算是仇恨。车外大雪纷纷，漫漫于东风中，少萧索。

二
若文斌的眉眼之间，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但那无关紧要，接近他只是我的任务。紫蝶居里，纵是知道他在这只为应酬，而非寻花问柳，但在望他的时候，我仍是妖娆地笑，铺展开来捕获灵魂，满室寂然。我举杯，向他投怀送抱。他仍是看的痴迷，暖暖的手心握住我冰凉的手，微一皱眉，满是怜惜。他的脸有一种叫清明的东西，看到了，便安心。而子轩漂亮的眉宇间，有太多太多的心事，我总是抚不去，便只有心疼。如今，变成牵挂。
花影朦胧，酒客偷欢，醉红颜。烛灭灯熄，他头一回留宿春阁，而我那一夜却心痛了一宿，因，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晨起梳妆，他从身后环住，于我耳畔轻语，“跟我离开这。”身子一僵，怎这般顺利，我自竟不知所措，挑眉轻笑，“你家府上能容得下我这般女？”眉心处一暖，抚过，看他轻叹，“谁让我为你痴了。”淡淡笑笑，“这不过是公子一时兴起罢了。”其实，是自己还不想这么快走，子轩来否，能再见否？被抱的更紧，微微的痛，“还没有哪个女子让我动过心,你,苏念然，独一无二。”我心里也是一紧，暗自皱眉，我终是要伤你的。淡然笑之。“随你。”转而对上你的眸，“今晚，我再与这的姊妹别过。可？”你会心笑之。你的确是有些痴了，转念，而我又何尝不是，满脸皆是苦笑。
闭眼歇卧在翠帷帐里，有手浮上眉心。瞬间，泪水溢过眼角。“怎么哭了？”你自语，轻拭去，被子亦被轻轻地掖好，心里却有满满的委屈。子轩，你怎么才来？不知道现在，腿去众人眼中冷漠的面容，是满眼的温柔，还是满面的疲倦，欲看你一眼，却终是没有。你要的是无情，我们又怎，怎能相见？
朦胧中，你又背着我在回月明谷的路上，我伏在你的背上，于冷夜中暖和。行一程，于枝叶繁茂的林中跳出八个壮汉，一脸地坏笑，“喂，臭小子放下那个丫头，爷儿几个放你一条活路。”放下我，月光里，你一脸坚定，“休想。”我在你的身侧，看着你，满是担心。刀光中，你空手以对，待八个人全部倒下，你亦负了伤。几步过来抱住发抖的我，那夜，我们迷于谷外林中，你的血染了一地，却还是淡然到，“我没事，别哭。”揉我零乱的发,最后一句，“你是别人碰不得的。”“你是别人碰不得的。”“你……夜将阑，独自抱着凉衾哭醒，长长地叹息，又是只剩我一个人。子轩，你用了一个什么样的咒，竟成了我逃不掉的梦魇。
窗外枝影碎碎摇着灯影，似有柳絮入窗，一点点朦胧。端起桌子上的半杯冷茶，苦笑，子轩的味道，可你却去了哪里。抿一口，守着空中溶溶的月，烛花共我泪珠落。

三
抽出文斌握在手心的手，随他到中堂，要见他的父亲。文斌拜过，“父亲，她就是念然。”我随之，微欠身，“念然见过庄主。”再抬眼对其莞尔地笑。主座上愣住，直直地看过来，“你，你姓甚？”话语间多有失态，全不似名冠天下的南剑若松崖。虽心里多有疑问，但随即笑容荡漾开来，“小女子姓苏，唤念然。”若松崖略缓神，眼角竟有些的微红，挥手道，“文斌，你带苏姑娘休息去吧。”
厢房外繁花争艳，天香四溢开来，尽是春色。看屋里布置的如此精巧，定是费了心思，而花瓶里的梅花更是让我愣住，“这？”文斌暖暖地笑，抱着我，“这是快马从月明谷采来的，”虽说的淡然，但月明谷离这千里之外，你知我爱梅竟如此上心。你喃喃一句，“念然，你的笑美矣，却让我心疼。”似恍惚，可又真切，或许，梅花般地笑，早留在了那片香雪海里，而月明谷，只三个字，就可让我心疼。去打开窗子，笑语，“文斌，我自己待着就好了，不用整日陪我。”被轻推出门，虽有不愿，但确有急事，只得道，“晚上我再过来。”会意浅笑，“知道。”
待他走远，悄悄来至东院，缓步行向池边，“庄主。”若松崖回过头时已恢复常态，“苏姑娘，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