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深知身在情长在

李商隐:深知身在情长在

壶中天地散文2025-05-28 02:47:53
安史之乱后,唐朝顷刻间轰然倒塌: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党争不断……同时的,唐诗也走向薄暮。中晚唐诗人多学老杜,白居易专学其浅近,力求老妪能解,时称元白体,韩愈等人又专学其艰深,造句尖峭……如此种种,但却
安史之乱后,唐朝顷刻间轰然倒塌: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党争不断……同时的,唐诗也走向薄暮。
中晚唐诗人多学老杜,白居易专学其浅近,力求老妪能解,时称元白体,韩愈等人又专学其艰深,造句尖峭……如此种种,但却只得杜甫的表面。唯一的原因,是他们忘了在文以载道之前,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修辞立其诚。
白居易写过一篇著名的《卖炭翁》,运用大量描写,只为说明卖炭老人的辛苦,却比不上杜甫的是个字:“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确实,杜甫诗有浅近处,亦有其艰深处,但都是出自一片肺腑,所以能运用自如恰到好处。当他与田父对饮时,他自不需用复杂的语言。而当他抒发自己一腔悲愤之情时,他用的语言却是被胡适斥为“一派胡言”“颠三倒四”的晦涩。
所以,在读过盛唐诗后,再去看中晚唐诗,会有一种无奈的感觉。就如中唐诗人元稹所言:历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一片颓靡的诗国晚景之中,出现了一个令人惊艳的诗人,他以天赋之才开辟另一番天地,将自己细腻、深微、广博的厚重情感融入。并且,自他之后,再无人能臻至此境。
李商隐。
提起他,所有人都会想起爱情,想起那些让人无法理解却又心襟摇曳的《无题》诗,连带着,也会想起了两个字:小资。
是的,小资。这是我在很多唐诗选中看到,对李商隐,及其诗的评价。更甚者,认为其诗狭隘,所以其为人轻薄,只会和宫女谈恋爱,不关心社会人民,全是无病呻吟等等。当然,无一例外,这些评价均出现在清朝灭亡以后,尤以文革时期为最。
而同时,兴起的,是对白居易,元稹等人的好评如潮,讽刺的是,原因只是一点:他们是站在劳苦人民的角度,为广大无产阶级人民说话。
这就好比一个贪官说他很他很清廉,他就真是一个清官;当一个清官不说自己很清廉时,毫无疑问,他一定肯定绝对是一个贪官一样。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豀生。他是中晚唐时期唯一可称为集大成者的诗人,也是继杜甫后唯一的大家。其七古得韩愈之笔法,而五古七律又深得老杜神髓,意境乘李贺之绮丽,却又另辟蹊径,独创隐约深丽的诗风,其代表作《锦瑟》,《燕台》,让无数后人掩卷叹息,解其题者,便过百家。他的诗造境富丽婉转,凄艳绝人,自古至今“虽不识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语。”他下开西昆一脉,但往后的诗人绞尽脑汁,却只得其华丽的词藻,而无人得其华丽之下深挚的情思。
在中华诗歌史上,李商隐可以称之为真正的独一无二。
在文学评论还没有进入政治时代,还没有进入如此教条机械如此浮于表面的时候,人们对义山诗的评价别是一番风景。
宋代王安石,这个古文一代宗师,在诗歌方面又极其鄙薄西昆浮艳的文字的诗人,在评论义山诗时,说:唐代唯一得老杜藩篱者,唯义山一人而已。
而清人的评价更高,将李商隐列为唐人之首,在《唐人七绝千首》中,有这样的评论:
义山佳处,不可思议,实为唐人之冠。一唱三叹,余音袅袅,绝句之神境也。、又说:
义山七言绝句,意必极工,调必极响,语必极艳,味必极永。有美皆臻,无微不至。真晚唐之独出,即一代亦无多矣。
庄子开篇即逍遥游,义山引用其典,诗曰:
路绕含关东复东,身骑征马逐惊蓬。天池辽阔谁相待?日日虚乘九万风。

这就是义山笔下的神话,永远都充满了悲哀,充满了孤独,而这悲哀孤独怅惘之中又有着永恒却不可得的追寻。“日日虚乘九万风”——庄子中说“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大鹏鸟有一个目的地,而李商隐却加了一个“虚”字,而这正是他的点睛之笔,将那种得到也是虚无的悲哀,写得缠绵往复。
他的绝世名篇《锦瑟》中有这样一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这是非常典型的李商隐风格——典故为他所用而非他为所用。他笔下的典故,都有新的涵义。他往往所用的,只是典故的一部分。
这是他的风格,却与他的时代,与他的生平脱不了干系。
李商隐9岁丧父,守孝三年,当他脱下麻衣时,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倚之亲”,他必须背负起维持一家人生活的责任。就在李商隐一边为人抄写文书、舂米,一边苦读的时候,他的诗文也在乡里流传开来。最终传到了河阳节度使的耳朵里。这个人就是影响了李商隐一生的人——令狐楚。
对于李商隐来说,既是幸也是不幸。
李商隐从小古文就写的极好,这里的古文就是韩愈所提倡的文言散文。而令狐楚就告诉他,现在古文已经不流行了,要写骈文才有用。于是,李商隐便放弃了古文,改写骈文。结果就如我们所能见的,他的文集中几乎没有一篇是属于他灵魂的文字——他以替那些官员写文章为生,这是幸;不幸的,这些文字却都不是属于他的。
这是文学上的。而另一个幸与不幸,则与政治有关。经令狐楚宣传,李商隐高中进士,然后,不久后,他却娶了敌对党人的女儿为妻。
这与当时的政治格局有关。
李商隐只活了40多岁,在这短短40余年中,唐朝竟然换了六个皇帝。他生于宪宗时期。往后依次是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宪宗宠信宦官的结果是被宦官杀死了。当时的宦官对皇帝有生杀废立的权力。武宗和穆宗喜欢求仙,结果两人就服药——“成仙”了。接下来,是敬宗,敬宗继位时只有16岁,什么都不懂,只整天和宦官们踢球打猎,最后也被宦官咔嚓了。后来,宦官立敬宗的弟弟文宗继位。文宗力图改革,失败后,宦官大肆屠杀大臣,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甘露政变”。文宗后是武宗,武宗后是宣宗。宣宗在位13年,励精图治,虽然回天无力,但也算国泰民安,这是唐朝最后一位明君。在他之后,中原四分五裂,战火流离,民不聊生,长达120年。
也就是在宣宗时期,李商隐年少时的好友,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居宰相之位长达十年,却因为他所认为的“背叛”对这位旧日朋友不闻不问。李商隐就这样一直栖身于幕府,抑郁而终。
党争,这是唐王朝的第二大隐患。李商隐一生都被搅进了牛李党争之中,他昔日的恩主,那个赏识他才华,并将他带入仕途的令狐楚属牛党,而他妻子的父亲,他的岳父,王茂元,是李党的人,
李商隐娶王茂元之女。这个消息让令狐楚父子震怒。从此,李商隐的名字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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