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是阿修罗

再也不是阿修罗

有恃无恐散文2025-11-25 18:32:27
“每个少女都是阿修罗,都有一定杀伤力。”若是两年前读到亦舒的这个句子,一定会忍不住拍手叫好,如看见一个更加明白的自己,连锋芒都一一可数。骄纵、偏执、任性、妄为,不顾后果,不计代价——全都是铭在十四五岁
“每个少女都是阿修罗,都有一定杀伤力。”
若是两年前读到亦舒的这个句子,一定会忍不住拍手叫好,如看见一个更加明白的自己,连锋芒都一一可数。骄纵、偏执、任性、妄为,不顾后果,不计代价——全都是铭在十四五岁的校注。
而所谓校注,常常是为了解释某些久远而生疏的东西。
譬如从前生活在小城镇因盲而生的优越感,譬如为一个句字蹲在椅子前打上万字的热情,再譬如曾经对所有的作文选的不屑一顾。这些,在我半蹲着从图书馆书架上取出那本《2007优秀作文》的那一刻,只留不知从哪片云彩上掉落下的叹息,掷地有声。而我抱着那本书理所当然地checkout,对心中倏忽的空荡不予评价。
阿修罗倒戈了。为着这个庞大森然的世界修正着自己,开始接受“你应该怎样”而非“你是怎样”,再也不会在母亲追在身后教导“你要去适应这个世界而不是让世界适应你”的时候把门摔得震天响。
于是在镜子里反复看见,变得呆滞的自己,变得平滑的自己,变得阴沉的自己,变得面无表情的自己,和越来越害怕看镜子的自己。
在每一个因做题而眼前一花的时候抬头自视,拜年老变普通的自己。也只剩下淡淡一曾悲哀,好似反复地想要压平一张皱了的纸。
六年级时站在书店看完《幻城》,高二下学期翻书看郭敬明一句“我24年以来的人生”愣了很久很久,始终不肯相信他与我,我们都变得这么老。初二暑假淋雨在大街上大唱彩虹乐队的歌,高二下学期我连它们的队名“L’Arc~en~Ciel”都要上网确认。初三时用一整个晚上在丽江拍河面上静静漂过的花灯,高二下学期连用手指比出一个相框都觉得耻辱。
高二下学期不是魔咒,魔咒是时间。
阿修罗这样妥协。因她自己月亿无法再张开翅膀,对着凌晨三时霓红恣意歌唱。依然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其中的一两个,对此从未甘愿。
母亲打电话来说,小城里又有一个女孩考上这所省重点,她的母亲反复斟酌是否放她来,甚至跑去找了我的母亲。我对着电话说,我的意见是不要来可是她肯么,我们哪个不是对着世界张牙舞爪摔得鼻青脸舯才开始学乖,开始对世界有所敬畏,开始在下一个阿修罗询问时对着电话激动,可是转念又全然不知自己为何激动。
亦舒说,阿修罗的可怕之处,在于对伤害他人和伤害自己,她都无从畏惧。而我们这群卸了任过了时的,蹲在墙角抱紧自己,仍然觉得不安全。
只好上网,在虚幻里寻找不现实的存在。问一个陌生的13岁小姑娘“被人讨厌了怎么办”,女孩说“好坏还十倍。”在屏幕前莫名心酸,对着熟悉的语调和其中更加熟悉的义无返顾,眼泪几乎喷薄而出。
又是一代阿修罗。
可是谁记得,可是我也不记得,若干年前我也曾这样嚣张过,像一个暴发户,比起揣着金子,揣着更为值钱的骄傲。
好似蝴蝶渐渐合拢的羽翼,我们无意回望,被震得说不出话来。那一点流光,似无限近,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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